对于三观脆弱之辈,《单身男女2》是重机枪,一通扫射后,三观碎一地:千好万好的暖男,竟被渣男一招KO掉。这不仅彻底颠覆了第一部的结局,更颠倒了银幕爱情的游戏规则。在爱情电影中,让暖男胜利,是政治正确的做法。缺钱、缺样、缺才,但有细腻与温柔,并凭此人人可以拥有的素质,变为爱情赢家,电影负责造梦,所以偏爱暖男。
而导演杜琪峰和编剧韦家辉,亲手撕掉了时下泛滥的暖男光晕,让被主流道德嫌弃的渣男,成为人生大赢家。他们拒绝造梦,也不屑遵守爱情喜剧的游戏准则。即便暖男还是由吴彦祖扮演,即便吴彦祖饰演的方启宏多金还有才,他们也让女主角牵走了别人的手。在访谈中,杜、韦二人开玩笑说,他们不懂爱情。怎么才算懂,到底懂不懂,对于他们并不重要,真相其实是:他们根本不相信爱情,或者说,他们根本不关心爱情。至少在“单身”系列,真相确是如此。
跨阶层、跨种族、跨肤色,爱情片里通常有此类障碍。“单身”系列没有,程子欣、方启宏,以及古天乐饰演的张申然,一个是高级女白领,一个是建筑才子,一个是金融才俊。无论程子欣选择谁,遵循的都是门当户对的现实观念。这不符合爱情喜剧片的范式,但完全符合双雄动作片的设置,两男争一女,他们必须拥有旗鼓相当的实力和智力,才可能会激起斗智斗勇的精彩火花。杜琪峰和韦家辉,是在像拍枪战片那样拍爱情片。
第一部极其典型,张申然和方启宏花样百出的竞争,几乎就是新一部《暗战》。结尾方启宏的胜出,与其说是暖男的爱情胜利,不如说是他在技术上的胜利,以及张申然的技术性失误所致。到《单身男女2》,程子欣和方启宏的恋情转为异地,暂时性消失的恋人,让双雄模式失效,而新插入的女股神杨鸯鸯(杨千嬅饰)、“法归男”程子建(周渝民饰),开启了新的混合型双雄智斗模式。程子建和张申然争杨鸯鸯,张申然和方启宏争程子欣,加上杨鸯鸯错把程子建当成方启宏,关系变得非常混乱而复杂。和升级的关系一样,节奏变得更快,每人都忙成一团,轰轰地往前赶,像是耳边一直响着杨鸯鸯法拉利的引擎声。
“向前走,就这么走,就算你会错过什么”,朴树的《平凡之路》,整首都是抒情和感悟,却有这么一段突兀的快节奏Rap。《单身男女2》全片给人的感觉,是只有快节奏的Rap,没有关于爱情的缠绵和咏叹。古天乐的鼻血,依然在猛烈地滴,和不断扭转的情节,快滴成了一滩狗血,而有快节奏的支撑,狗血奇妙地转化为枪战般的爽感。当程子欣做出选择,她的外婆欢饮鼓舞,更是冒着触犯观众的危险,爆发出一种恶趣味般的快感。
吴彦祖大部分时间处于缺席状态,古天乐又动用了汤姆-克鲁斯式的爬楼奇招和绵里藏针的深情大招——只有在高圆圆曾住的房间才能安睡,这次在技术上完胜吴彦祖,他应该取得胜利。女股神明知金融才俊花心,仍果断拒绝了超级暖男周渝民,这是在说明,古天乐的大招,不仅击败了吴彦祖,也击败了周渝民,即便女股神已失去了古天乐。
对于一部电影,当主角的戏份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时,TA通常就是胜利的那一个。杜琪峰不太遵守爱情片规则,但他还是遵守电影规则的。尤其是,这些爱情片,还一直滋养着他的枪炮——靠爱情赚钱,再将风格献给黑帮与枪。